策划/李帅驻 文/孙建新、焦景莉、李和瑾
来到马来西亚，我们听到的最多的是这样一个名字：陈凯希。听说我们来采访，人们会急切地问我们：“那你们见到陈凯希了吗？你们一定要见见陈凯希呀。”可见在马来西亚，陈凯希的名气之大，声望之隆。 2004年2月12日，我们在马中商城有幸见到了这位人们心目中的传奇人物－－陈凯希。现年67岁的他，精神矍铄，红光满面，艰苦的岁月和坎坷的生活除了染白了他的几缕须发之外，似乎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痕迹。在马中商城的一个普通的圆桌旁，我们采访了陈凯希，听他讲述了他自己曲折而又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陈凯希于1937年5月3日出生于马来西亚柔佛州居銮镇。陈凯希的父母是两个中国进步青年，父亲是福建安溪人，母亲是福建永春人，受过正规的师范教育。他们有文化、有抱负，不甘受侵略者和殖民统治者的奴役和压迫，暗中从事一些反抗侵略者的进步活动。正当他们办婚礼的前夕，因一同事突然遭到逮捕，迫使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远走马来西亚。在马来西亚，陈凯希的父亲又勇敢地参加了反抗日本侵略者和英国殖民统治者，争取民族独立自由的斗争。1948年，陈凯希的父亲被当局逮捕，在被关押两年之后，于1950年被驱逐出境，遣返回中国。母亲也随即带着其他的孩子跟随父亲回国，只剩下陈凯希及其姐姐孤零零地留在马来西亚。那年，陈２鸥崭?2岁。父母亲不畏强权，不惧艰险，以天下为己任的大无畏品格深深地感染了幼年的陈凯希。再加上父母回国后，孤苦伶仃的陈凯希在异国他乡受尽白眼和冷遇，使得陈凯希的性格中，反抗和叛逆的色彩愈加明显。还在上小学时，他就勇敢地带领同学向学校董事会揭发校长贪财和贪色的问题，结果被校长连记两大过，并被扣发了毕业证书。在这之后，陈凯希流落到社会上，靠给人做杂工为生，艰苦备尝。 18岁那年，陈凯希前往新加坡继续自己的学业，正赶上新加坡政府实施国民服役政策，这一被陈凯希和其他学生称为“抽壮丁”的政策，受到了包括陈凯希在内的许多同学的强烈反对，于是他们在皇家山下进行了声势浩大的“五一三”学生游行示威。游行冲突中，有48个同学被捕，被关进警察局，陈凯希是其中之一。在被扣押了两天之后，陈凯希被学校董事会保出。在这两天里，陈凯希第一次尝到了失去自由的滋味。然而，相对于陈凯希后来的坎坷岁月，这还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序幕。 获释后，陈凯希回到了马来亚。他想读书，但是命运似乎总是和他作对，让他读不成书。无奈，他只好在叔叔的厂里找了一份工作，和工人们接触久了，他逐渐开始同情他们的遭遇和处境，并参加了劳工组织“全马工厂及普通工友联合会”。 1957年，“全马工厂及普通工友联合会”被政府取缔，数名工人领袖被捕。陈凯希转而参加了另一劳工组织－－劳工党，继续为工人大众的解放事业奔走呐喊。陈凯希的勇气和才华很快得到了工人弟兄们的承认和折服，不久，他便被推举为劳工党的副总秘书。1965年2月13日，这是陈凯希难以忘怀的一个日子。这一天，也就是他组织和领导的“争取人权”大游行的前夕，他被当局逮捕，从此开始了他长达八年零三个月的铁窗生涯。 有句谚语说：“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时，他同时也就为你打开了另一扇门。”至少在陈凯希的人生中，这句谚语是相当准确的。 在狱中的陈凯希并没有沉沦，他读书，锻炼身体，关心着狱外的一切。狱外的工人弟兄们也记挂着他。就在他住进监狱的第二年（1967年），他还当选了劳工党最后一任总秘书。国际宽赦组织也在注视着陈凯希，他们不断向当局抗议，要求早日释放陈凯希。就这样，经过了八年的煎熬，像孙悟空一跃跳出了老君的八卦炉，一个不屈的陈凯希又出现在世人面前。所不同的是，他的眼更亮，身更强，武艺更高超了。 出狱后的陈凯希被限制居住在吧生，不准回老家柔佛。从此他和吧生结下了不解之缘。为了生活，他在吧生居住期间，开始为别人打工。他所作的第一件事是跑遍全马，为母公司组建了十多家子公司，销售中国货，其中一家就是他创办的海鸥公司。这时，陈凯希的影响力和组织能力再次发挥了作用，亲朋好友积极响应，出钱出力，海鸥公司一炮打红，盈利能力逐年上升，最后竟超过了自己的母公司。海鸥公司的业务也由小到大，一再扩张，终于在21年后，成为吉隆坡股票交易所第二板的一家上市公司。陈凯希再次创造了一个神话：由一个政治扣留者，成了一家上市公司的创办人，一个全马来西亚闻名的成功企业家。为了报答吧生人民的收留之恩，长期以来，他的海鸥公司总部一直设在吧生。 海鸥公司的业务在迅速扩大，公司的股本也由2000万股扩张至6500万股。这一切都要求公司必须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陈凯希敏锐的目光盯向了位于吉隆坡蕉赖区的一座大厦－－Ue3商城。这座商城地点不错，但奇怪的是，虽几易其主，但仍是门前冷落车马稀，生意无法红火起来。陈凯希发现它时，它仍然在那里冷冷清清地呆着。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陈凯希的大脑里闪现：把这所Ue3商城接手，把它改造成一个专卖中国货，集商贸、文化、休闲等多种功能于一身的马中商城。这种设想之所以堪称大胆和新颖，是由于它完全基于陈凯希对世界政治局势和经贸发展趋势的敏锐判断，基于他对中国经济崛起于世界的充足信心，基于他长期以来经营中国货的丰富经验。但是许多朋友却不这么看，他们劝陈凯希不要接手这块烫山芋。他们说，这块地方风水不好，不吉利，这是它长期不能赚钱的原因。对这种说法，陈凯希一笑置之。在他的策划和运作下，奇迹再次发生了，一个冷冷清清的Ue3变成了一个红红火火的马中商城。 在商海取得了成功的陈凯希没有忘记中国。他说：我现在已经归化为一个马来西亚人，马来西亚是我的国家，我首先要忠于它热爱它。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祖宗是来自中国，是历史悠久、灿烂辉煌的中华文化熏陶了我。他怀着极大的热情搜集着有关新中国的各种报刊资料，关注着发生在中国的每一件事。五十年前，周恩来总理在万隆会议上提出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和海外华侨要归化和忠于自己的居住国，为居住国和中国的友好关系做出贡献的讲话深深地教育了他。陈凯希说：我一辈子就是在做一件事，那就是，作马中友好的纽带和桥梁。 说到这里，陈凯希自豪地谈起，他这一生中，最让他感到兴奋和自豪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在199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江泽民访问马来西亚时，他作为中心人物的马中友好协会和马中经贸总商会的会长联合马来西亚中华工商联合会筹办和准备了盛大的晚宴，欢迎来自中国的贵宾。当时的马来西亚首相马哈蒂尔作为主宾和各界人士500多人参加了宴会。江泽民主席感到非常高兴，过后还特意邀请陈凯希等到他的套房去做客，同他们进行了亲切的交谈。第二件事是在1999年马中建交25周年之际，陈凯希作为秘书长的马中友好协会联合马华工商联合会和马中经贸总商会三家社团组织，在北京中国大饭店举行了盛大的庆祝酒会，马来西亚首相马哈蒂尔、中国副总理钱其琛及两国各界人士800多人参加了酒会。 谈到为马中关系作贡献，陈凯希说，我是经营中国货起家的，我享受了中国经济发展的成果，所以我为马中友好关系做出一点贡献也完全是应该的。在祖籍国人民有困难时，他也毫不犹豫士以援手。1991年中国华东大水灾，陈凯希的海鸥集团率先捐献马币40万元，又筹款10万；1996年云南丽江大地震，陈凯希与其会长乌斯曼阿旺火速将5万美元送到云南省一个副省长手上。后来，陈凯希还为云南的野生动物金丝猴捐了5万元马币。 陈凯希热爱自己的祖籍国，但他毫不忌讳地说，他是一个大马的爱国主义者。（原载中国《中华儿女海外版》2004年11月号）